岜沙苗寨由分住在距从江县城8公里,月亮山麓茫茫林海中的5个寨子组成,最热闹的寨子在山的最高处。旅游公司在离寨门约5公里的地方设了一个景区大门,从大门到寨门必须坐摆渡车。

      摆渡车在一有岔路的地方停下。车上下来的游客被引导走左边,看我们大包小包的来住宿,告诉我们走右边。

      走到寨子中心广场,迎接我们的不是民宿主人而是浓浓的牲畜的乡土气。

      民宿是在携程上订的,早早的就告诉民宿老板我们过来的时间了,但民宿里没人。老板外出做工,老板娘外出采购。

      按着老板在电话里的指引,我们在广场旁的几阶石梯下面找到了名为“古风寨驿馆”的民宿。老板要我们自己开门进去。这门也就是竹蓠芭的围栏。

      又是一个夜不闭户的地方。

古风寨驿馆

 

     我们放了行李到广场周围转悠。

  “中国最后一个枪手部落”的横匾下是感谢驻村工作队的标语。
      一户人家的门旁贴着“从江县精准扶贫干部帮扶联系明白卡”卡内明示这家的致贫原因、帮扶事项、优惠政策:这家贫困的识别年度是2014年,一年后脱贫,到2020年家庭人均可支配收入已有8000多元。
      在电视里看到过精准扶贫的报道,但近距离看到在人家门上贴的卡里这些详细的数据,感受更真切。

 

 

      木板上刻的家规在墙上,石碑上刻的村规在地上。

  村规很有意思。比如它规定:男子不留发髻,所持鸟枪不规定使用 ,生小孩或过世不种一棵树要承担违约责任。违约的处罚是“三个66”(66斤猪肉,66斤大米,66斤米酒)

 

 

 

     一群盛装的小姑娘从离村委会不远的小学校里走出来。“你们是要去表演节目吗?”“不是,我们毕业典礼”她们欢快的告诉我们。姑娘们小学毕业了。

 

      时近午餐点,我们转到一家饭店,店内一老爷爷气质不凡。他和孙女坐在一起的时候,是慈祥的神态。叉腰站立的时候又是轩昂的气派。他名滚拉往,78岁,50年代曾在北京当兵,后来回村当了村长书记。现在退位。如今大儿子是村长,开饭店的是二儿子。二儿子说他曾在张家界的饭店做事,疫情后饭店没生意,就回了村。

 

 

      他跟我们讲他当兵的经历,讲芭沙的枪。他家墙上挂着6把长短不一的枪。

 

 

 

      他在山坡边装弹放枪的样子顽童一般。

 

 

      下午,为了看表演,我们回到上午下摆渡车的地方上了左边的游客通道。通道口有验票的寨门。表演3点开始。作为演员的村民陆陆续续过来候场。

  我跟这个老伯闲聊 。他告诉我:旅游公司将寨中五个村子的村民分成两组,每组50人左右,一组一天轮流表演他们的生活习俗,每组每月有4000元收入。“你一个月还分不到100?”我有些诧异。“我种田,不靠它赚钱,这主要是传承我们的传统,顺带自己好玩”。当听说我是湖南来的,他马上接话说“袁隆平是好人,我现在种的杂交稻,一家人够吃还有余,他是好人,走了,可惜了。”

 

     寨门口是迎宾仪式,枪响客进门后,一个专职讲解员带着游客进寨到表演的广场,一路介绍芭沙的一些文化。

 

      经过一片茂盛的树林。

  这是他们的生命树。芭沙的孩子一出生,父母会立即为他种一棵树。当这个人死了,这棵树就会被砍下,取其中段剖成四瓣,保留树皮,裹着遗体埋在泥土里,再在上面种一棵树。
      没有坟头,没有墓碑,只有树,这树象征着生命还在延续。
       这也是他们的神灵。他们崇拜古树,生活不顺或天灾人祸都要到寨头大树下烧香祈祷。
      岜沙绝无仅有的砍树行动,是1976年修建毛主席纪念堂。怀着对主席的无限敬重,村民将寨中直径1.2米的千年香樟敬献了出来。树是请外人砍的,他们自己在树址处造了一座八角纪念亭。
       一棵树,在别处看来只是一段木料,但在这里不是。这正像,高扬的旗帜不是一块布料,万里长城不是一堆砖料。

 

 

     滚拉往的生命树,就是这位老村长,人们称他为苗王。

 

 

     表演在村里一块不大的平地上进行,有吹笙、舞枪、苗族舞蹈、婚嫁、镰刀剃头等等,持续约大半个小时。

  跟我在寨门口聊天的那位老伯也在其中。

 

     不论是下场演的,还是场边候的,他们脸上欢快的笑容告诉你,这就是他们的自娱自乐。

 

      女人们则更多的是关注她们自己手上绣的花。

 

 

 

      镰刀剃头,估计全世界独此一家。每场表演都现场剃一个,一天有两场,整个部落男女老少总共2000来号人,人们不禁要问:这怎么周转过来的。

      剃完了,顶部的发髻得留着。

  一方面,这种留在顶部的发髻被称为“户棍”,户棍是岜沙男儿连接祖先的一个桥梁,谁剪掉了发髻,便是断了与祖先的联系,就受不到祖先的保佑了。
      另一方面,村规里有约定,不留发髻要罚“三个66”的(66斤猪肉,66斤大米,66斤米酒)。

 

      摆渡车最后一趟是5点半。演出一结束,游客们匆匆去找摆渡车。寨子里又重归安静。

  苗寨纯木制的吊脚楼,小青瓦的顶,密密匝匝的散落在山坡上。
      阿婆102岁了,眼不花手不抖的在屋门口用小碎布头缝制百家衣。她缝的百家衣很有用处。人们相信,百岁老人缝制的百家衣能给小宝宝以护佑。

 

     本打算跟着这回家的村民到别的寨中去看看,但顺着小路往山下走,一家又一家,层层递减,好像根本走不到头。

 

      折返回来,从这两人的担子中买了人家刚摘来的小菜。再加上一只走地鸡,民宿老板娘为我们做的晚餐,家的味道。

  老板娘蛮有个性的。有游客寻来问她有没有麻将桌,她说“不接待打麻将的”。

 

 

 

      凌晨,被鸡鸣叫醒。一阵安静后,山谷里又响起清脆的鸟鸣。推开窗户,一幅美丽的画卷展开:晨曦初露,晨雾缭绕在起伏的山峦之间,山峦松柏苍翠。

      那首笛子独奏曲《苗岭的早晨》从记忆深处涌出。

      我们庆幸自己在苗岭住了一晚,住在了推窗见景的古风寨驿站。

 

 

 

 

 

     芭沙,中国最后一个枪手部落。

     枪,虽拿在手中,挂在腰上,但已失去了狩猎的作用。

 

     芭沙,视树为神的部落。

     树,生一棵,死也一棵。只要大树在,他们的生命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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