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8月24日,我们前往黑河市郊的瑷珲古城,寻访反映历史上著名的“瑷珲条约”及“海兰泡惨案”、“六十四屯惨案”等事件的场所——瑷珲历史陈列馆。馆中的史料让我们感到震惊与愤慨!重新找来“瑷珲条约”条文仔细地读了几遍,心情久久不能平静。贫穷落后,就得任人掠夺宰割;富国强兵,才能立于世界之林。

01

签订《瑷珲条约》的地方

早晨,我们沿着去加格达奇的方向,走了约几公里,见到去瑷珲的路牌,再拐进左边公路,顺利到达瑷珲古城。

古城小镇就在黑龙江边,我们今天要去的嘉荫不太远,所以不着急赶路,先在江边走走。

黑龙江畔空气清新,我们悠闲地在大堤上观看东流的滔滔江水,看着对岸空旷无人的大片黑土地,想到100多年前发生在这里的历史惨案,心情怎么也不能轻松起来。远眺对岸的俄罗斯方面的森林静悄悄一片,我国高耸的边防哨所清晰可见。

瑷珲古镇很小,非常宁静。

《瑷珲历史陈列馆》在黑河市爱辉区瑷珲古镇的黑龙江南岸,座东朝西,几幢简朴的建筑,一些散落在院内的几株高大红松,错落有致的庭院景观,整个院落显得宁静、整洁。

一棵树上,看到了一只小鼠在枝丫上悠闲地趴着。

瑷珲历史陈列馆坐落在清代第一任黑龙江将军衙门驻地、1858年《中俄瑷珲条约》的签订地——瑷珲新城(瑷珲新城是相对于黑龙江左岸的瑷珲旧址而言)遗址,为国家4A级旅游景区、全国重点博物馆,爱辉新城遗址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是全国首批百家爱国主义教育示范基地之一。

这里也是全国唯一一座以全面反映中俄东部关系史为基本陈列内容的专题性遗址博物馆,集中反映沙皇俄国逼迫清政府签订《瑷珲条约》,侵占我国大片领土这一历史事件的遗址陈列馆。该馆以遗址、建筑、陈列三位一体,以现代科技手段再现了中俄《尼布楚条约》、《瑷珲条约》签订及“瑷珲被毁”等开放式场景,以半景画的形式再现了“海兰泡惨案”的悲壮场景,使游人受到强烈的心灵震撼。陈列内容分为四个部分,以我国大片土地被沙俄割占事件为主线,用丰富的史料、照片和文物展示了瑷珲的历史沿革、风俗民情以及沙俄入侵和人民奋起抗击的史实。“庚子俄难”中被毁的瑷珲新城,只剩下孤零零的一座“魁星阁”幸存。

在“瑷珲条约陈列馆”上台阶右侧,立着“风铃墙”,1858个风铃,随风鸣响,警钟长鸣,提示国人勿忘1858年中俄“瑷珲条约”签订,割地之耻。

在额尔古纳河左岸的尼布楚签订的《尼布楚条约》,界定外兴安岭以南、乌苏里江以西这60多万平方公里是我们的国土。

在黑龙江右岸瑷珲新城被迫签订《瑷珲条约》,被沙俄野蛮掠夺,并屠杀无辜,强占了这60多万平方公里至今。国人很愤慨,也很痛心。

原来知道沙俄无理霸占了我们国家黑龙江左岸及乌苏里江右岸大片的国土,但具体细节,却知之甚少。在瑷珲历史陈列馆,我看到了详实的史料与文物,于是将这部分细节反映在我的游记中,让大家更详细地了解那段令国人耻辱的历史。

在陈列馆看了海兰泡及六十四屯惨案的场景,义愤填膺。路上陈萍还对我说,她不看则已,看了更加愤怒,相信我们的祖国强壮起来后,一定能夺回这些被沙俄侵占的国土。 

02

黑龙江流域自古是中国的领土

从旧石器时代晚期以来,就有古人类劳动、生息、繁衍在黑龙江流域这片广袤而又肥沃的土地上,黑龙江自古以来就是中国的内河。后来历史上各朝各代均在这些土地上设置政府机构进行管辖,这里的国土属于中国,无容置疑。

早在明朝,黑龙江江口附近的特林就设置过奴儿干都指挥使司衙门,还有著名的永宁寺在那里。清朝在这片土地上设立建制的管理机构,是在清朝康熙年间的1684年10月,为了抵抗沙俄侵略者,清政府在黑龙江左岸旧瑷珲城设置了黑龙江衙门(同时设1名将军和2名副督统)。

1689年(康熙二十八年),中、俄签订的《尼布楚条约》肯定了外兴安岭以南的黑龙江流域和乌苏里江以东(包括库页岛在内)的广大地区,自古以来就是中国的领土。

然而中国当时为黑龙江大将军的奕山却在给皇帝的奏折里说道:“地方寒苦,并无出产……当及早将人众撤回,以全和好。”清朝政府的软弱与不作为,在一定程度导致了沙俄吞并我国土的嚣张。

04

蓄谋已久的占地阴谋

侵吞中国黑龙江地区,夺取通往太平洋的出海口,是《中俄尼布楚条约》签订以后历代俄罗斯政府的一贯图谋。他们成立“黑龙江问题特别委员会”,时刻窥视着我国东北部那片肥沃的国土,加紧了其频繁侵略黑龙江的活动。

1847年,被沙皇尼古拉一世破格任命为俄国东西伯利亚总督的穆拉维约夫,赤裸裸地叫嚣,“刻不容缓地采取行动去占领阿穆尔河(黑龙江)口”。

1849年至1853年,俄海军军官涅维尔斯科依带领武装人员,侵入黑龙江下游。在穆拉维约夫的指挥下,大批俄侵略军闯入黑龙江,对中上游北岸和下游两岸实行军事占领。

1849年7月,涅维尔斯科伊乘新建造的“贝加尔”号闯入黑龙江口,并在江口北岸找到了巨大的港湾,命名为幸福湾和圣尼古拉湾。考察还发现库页岛是个岛屿,而不是半岛,黑龙江口可以通航称这是“重大的地理发现”。其实,早在1000多年前,中国唐朝就对库页岛作了记载。元、明、清三代对库页岛的记载更是屡见不鲜。由此证明这块土地是属于中国的,铁证如山。

1850年7月,涅维尔斯科伊奉命第二次闯入黑龙江口,并在附近的海岸建立了“彼得冬营“,进而又窜到离江口120公里的特林。同年8月,“考察队”又强占了庙街,公然在这里升起了俄国军旗,并以沙皇尼古拉一世的名字,把它改名为尼古拉耶夫斯克哨所,称“俄国人首次完成了对黑龙江口的占领。”

(”尼布楚条约“签订)

1851年7月,涅维尔斯科伊奉命第三次闯入黑龙龙口,与彼得冬营的俄军会合。赴黑龙江口、库页岛北部和外兴安岭以的中国领土,搜集情报,绘制地图,还在阔吞屯和克默尔湾建立新的军事哨所。这样,沙俄把黑龙江下游大片的中国领土,置于自己的军事控制之下,从而为鲸吞整个黑龙江以北和乌苏里江以东地区,以及攫取黑龙江航行权奠定了基础。 

1854年5月,穆拉维约夫奉命亲率船队武装航行黑龙江。俄船强行通过瑷珲城,并顺流东下。将大部分军力部署在阔吞屯、庙街至克默尔湾一带,实行军事占领。参加航行的沙俄守差官斯维尔别耶夫毫不隐讳地说:“这次远征证明这条河适宜通航,该地区人口稀少,当地居民爱好和平,中国人民很软弱的情况下,占据黑龙江两岸是方便的、可行的。”

1855年5月,穆拉维约夫无视中国清朝政府的严正抗议,第二次武装航行黑龙江。5月27日到达瑷珲附近。当时中国官员“告以令其由外海行走,不准由内江行驶”。但他们置之不理,强行启航东行。同年6月,沙皇亚历山大二世称必须坚决地使“整个阿穆尔左岸属俄国所有”,于是穆拉维约夫加速了对黑龙江下游地区的军事占领。在从阔吞屯至庙街长达300多公里的地带,建起了第一批哥萨克“移民点”和粮食、物资仓库,增加了驻军。

1856年5月,在穆拉维约夫的精心策划下, 1600多名官兵,分乘118艘各种类型的船只,第三次武装航行黑龙江。不顾中国清朝政府的多次抗议,以“借地囤粮”为名,在黑龙江中下游新建呼玛、结雅、兴安和松花江等军事哨所。同年12月,沙俄设立以庙街为中心的东西伯利亚滨海省,明目张胆地把中国的黑龙江下游地区划入滨海省“管辖”。

1857年,穆拉维约夫利用第二次鸦片战争的机会,组织了第四次武装航行黑龙江,先后侵占了中国黑龙江上、中游左岸的大片土地,同时,又向黑龙江流域“移民”,到年末已达6000人。在整个黑龙江左岸建立了所谓“黑龙江防线”,下设两个军区。第一个军区由乌斯季一斯特列尔卡至兴安哨所(今俄国帕什科夫北部),属外贝加尔湖驻军管辖;第二个军区由兴安哨所—马林斯克(即阔吞屯),属所谓滨海省驻军管辖。至此,沙俄对中国黑龙江以北大片领土的非法军事占领体制,已经基本确立。

04

沙俄趁火打劫签订《瑷珲条约》

第二次鸦片战争爆发,1857年12月29日,英法联军攻占广州。形势对清政府极为不利。穆拉维约夫便乘机率领俄军直逼瑷珲城下。5月20日,英法联军攻占大沽,天津告急,北京震动。22日,穆拉维约夫在两艘炮舰护送下来到瑷珲城内与大清国黑龙江将军奕山会晤、谈判。穆拉维约夫说他此来是为了“助华防英”,也是为了“保卫自己的领土”,“为了双方的利益,清俄必须沿黑龙江、乌苏里江划界”。奕山指出,两国边界已根据《尼布楚条约》“议定遵行,百数十年从无更改。今若照尔等所议,断难迁就允准”。这次谈判争论激烈,散会前穆拉维约夫将俄方拟定的“条约草案”交给奕山,限第二天答复。

这个草案要撕毁中俄《尼布楚条约》,强占黑龙江以北、乌苏里江以东上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第二次谈判,清政府代表爱绅泰断然拒绝俄方提出的无理要求,并将“条约草案”退给俄方代表彼罗夫斯基。穆拉维约夫急不可耐,以最后通牒的方式,提出条约的最后文本,强迫奕山签字,并恫吓说:“同中国人不能用和平方式进行谈判!”当夜沙俄兵船在城边鸣枪放炮。

在沙俄的武力威胁之下,奕山终于屈服,被迫于28日与穆拉维约夫签订了《瑷珲城和约》。

(“瑷珲历史陈列馆”保存的《瑷珲条约》签字版)

这是沙俄在第二次鸦片战争中,趁火打劫,武力强迫清政府签订的清俄第一个不平等条约。

为“庆祝”《瑷珲条约》签订,穆拉维约夫在海兰泡集会,悍然宣布将“海兰泡”改为“布拉戈维申斯克(意为“报喜城”)”。沙皇亚历山大二世特颁嘉奖,以表扬侵略签约“有功”的穆拉维约夫,同时晋封穆拉维约夫为阿穆尔(即黑龙江)斯基伯爵,破格提拔为步兵上将。

按照清朝当局事先给与奕山的命令,奕山根本无权与俄罗斯签订条约。清政府拒绝批准《瑷珲条约》,并在事后对奕山等人予以了处分。至1860年订立中俄《北京条约》时始予认可《瑷珲条约》。

《中俄瑷珲条约》全文抄录如下:

一八五八年五月二十八日,咸丰八年四月十六日,俄历一八五八年五月十六日,瑷珲。

咸丰八年四月十六日,黑龙江将军奕山,会同俄国东悉毕尔将军岳福(今译为——穆拉维约夫,下同),在爱珲城议定和约三条:

一、黑龙江、松花江左岸,由额尔古讷河至松花江海口,作为沙俄国所属之地;右岸顺江流至乌苏里河,作为大清国所属之地;由乌苏里河往彼至海所有之地,此地如同接连两国交界明定之间地方,作为两国共管之地。由黑龙江、松花江、乌苏里河,此后只准中国、俄国行船,各别外国船只不准由此江河行走。黑龙江左岸,由精奇里河以南至豁尔莫勒津屯,原住之满洲人等,照旧准其各在所住屯中永远居住,仍著满洲国大臣官员管理,俄罗斯人等和好,不得侵犯。

二、两国所属之人互相取和,乌苏里、黑龙江、松花江居住两国所属之人,令其一同交易,官员等在两岸彼此照看两国贸易之人。

三、俄国结聂喇勒固毕尔那托尔木喇福岳福(今译为——穆拉维约夫,下同),中国镇守黑龙江等处将军奕山,会同议定之条,永远遵行勿替等因;俄国结聂喇勒固毕尔那托尔木喇福岳福缮写俄罗斯字、满洲字,亲自画押,交与中国将军宗室奕山,并中国将军奕山缮写满洲字、蒙古字,亲自画押,交与俄罗斯国结聂喇勒固毕尔那托尔木喇福岳福,照依此文缮写,晓谕两国交界上人等。

《瑷珲条约》使中国领土、主权蒙受重大损害,它割占了我国外兴安岭以南、黑龙江以北六十多万平方公里领土,而俄国却从中获得巨大的领土利益和黑龙江、乌苏里江的航行权,以及通往太平洋的出海口。

05

血洗“海兰泡”残杀中国7千余人

(1)海兰泡事件。

1900年沙俄趁着清朝忙于义和团运动无暇东顾,不仅参加八国联军进攻我国京、津地区,还单独向中国东北侵犯,不断迫害海兰泡的中国居民,不堪虐待的中国人纷纷逃回江右。7月,沙俄悍然出动10多万侵略军以“护路”为名,制造了4次血腥大屠杀,夺去六、七千中国人的生命,“海兰泡大惨案”与“江东六十四屯惨案”史称为“ 庚子俄难”,这段历史我们永远也不会忘记。

海兰泡,位于黑龙江左岸、精奇里江右岸两江汇合处,原名孟家屯,是中国的一个村庄。1858年《瑷珲条约》后,沙俄霸占海兰泡,改名布拉戈维申斯克,后成为阿穆尔省首府。居住在城内有不少中国商人、雇工、小商贩和手工业者,在郊区还住着很多农民。

1900年6月,沙俄借口东北地区义和团运动兴起,宣布阿穆尔军区进入战争状态。7月9日,沙皇命令两路俄军分别在伯力和双城子集结,待命进攻哈尔滨和牡丹江。

1900年7月15日,前往支援待命进攻哈尔滨俄军的两艘俄轮“米哈依尔号”与“色楞格号”驶抵瑷珲江面。瑷珲驻军“飞渡往阻”,“色楞格号”开炮射击,中国军队奋起还击,击伤“色楞格号”,重创“米哈依尔号”,击毙击伤俄官兵五人。 沙俄阿穆尔省军管省长格里布斯基率骑步炮兵赶到瑷珲对岸的俄军哨所,炮击瑷珲城。 黑河屯驻军与对岸海兰泡俄军展开回击 ,这就是所谓的“黑龙江事件”。沙俄方面遂以上述事件为借口,策划对海兰泡的中国居民进行血腥的大屠杀。当日中国居民代表向格里布斯基请示,城里的中国人是否需要撤离,他竟欺骗说,中国人“可以不用担忧地留居原地”。

7月16日,格里布斯基命令一个不留地逮捕所有的中国人,疯狂的大搜捕开始了,全副武装的沙俄士兵闯进中国人的住宅和商店,不分男女老幼,一律逮捕押走,“就连怀抱的婴儿也被强拉了出来”。下午,俄方禁止中国人渡江,并扣留了全部渡船,派骑兵冲散了准备渡江的中国人。1500多中国人逃到城外躲藏,也被俄兵搜出,许多人被刺刀活活捅死,活着的人“象关进兽栏子一样被赶进警察局”。这一天共搜捕了近3500人,先被俄兵包围在中国居民区,一些人往外冲逃,当场被杀害五六十人。后来这些人被转移到市警察局,警察局容纳不下,当晚又被押送到精奇里江边一个锯木场里。

7月17日清早,海兰泡市警察局把所有关押起来的中国人赶到黑龙江边,谎称用船将他们渡过对岸,到了江边,岸边连一条船也没有,俄兵便挥动战刀,把所有的中国人“一直赶进水里” ,直到活活淹死。

根据一个参与屠杀的人的讲述:

“到达上布拉戈维申斯克时,东方天空一片赤红,照得黑龙江水宛若血流。……当被押送的队伍到达目的地时,“手持刺刀的俄兵将人群团团围住,把河岸那边空开,不断地压缩包围圈。军官们手挥战刀,疯狂喊叫:‘不听命令者立即枪毙!’人群象雪崩一样被压落入黑龙江的浊流中去。有的想拼命拨开人流,钻出罗网;有的践踏着被挤倒的妇女和婴儿,企图逃走。这些人或者被骑兵的马蹄蹶到半空,或者被骑兵的刺刀捅翻在地。随即,俄兵一齐开枪,枪声、怒骂声混成一片,凄惨之情无法形容,简直是一幅地狱景象”。

 

“当妇女们把他们的孩子抛往岸上,乞求至少饶孩子一命时,俄兵却逮住这些婴儿,挑在刺刀上,并将婴儿割成碎片”。一个母亲“把孩子留在岸上,而她自己走进河里”,但走了几步以后,又回来抱住孩子走进水中,最后又不得不上岸“放下她宝贵的孩子”,惨无人道的俄兵便挥刀刺杀了孩子和他的母亲。如此残忍的例子,不胜枚举。

经过这场血腥的屠杀,中国人“伤重者毙岸,伤轻者死江,未受伤者皆投水溺亡,骸骨漂溢,蔽满江洋”。岸上“堆积如山的‘尸体’,大都是气息未绝的活人”,他们都被“一古脑儿地投入江流”,水面又浮起一层半死的人筏,翻滚着向东流去。

对岸的中国人也目睹了这一惨剧。瑷珲副都统衙门文书杨继功记述:

“二十一日(公历七月十七日)午前十一钟时,遥望彼岸,俄驱无数华侨圈围江边,喧声震野。细瞥俄兵各持刀斧,东砍西劈,断尸粉骨,音震酸鼻,伤重者毙岸,伤轻者死江,未受伤者皆投水溺亡,骸骨漂溢,蔽满江洋。”
上述屠杀一直进行到1900年7月21日,共夺去五千余名中国人的生命,只有少数人游到对岸而得以逃生。7月22日,阿穆尔当局宣布海兰泡市内的中国人已被全部“肃清”了。

 

 

 

(2)江东六十四屯事件

江东六十四屯位于黑龙江左沿岸精奇里江口南至霍尔莫勒津屯一带,是由清政府在清剿雅克萨沙俄侵略者时设立的军屯点发展起来的,通称江左旗屯,一直是中国的领土。

这时居住着汉、满、达斡尔族等中国居民近3.5万人,绝大多数来自山东、山西的移民。“土地膏腴,人民勤农为务,年产诸粮,富甲全省”,是黑龙江中游最富庶的地方。在《瑷珲条约》签订后的40余年间,远东俄国人粮食、蔬菜半数取于此地。到19世纪末叶,俄国移民大量涌来,这块土地旋即成为沙俄侵吞的目标。

《瑷珲条约》划定中国黑龙江以北60万平方公里领土划归了沙俄,保留了江东六十四屯中国居民的永久居留权和清政府对这些居民的永久管辖权,俄国不得侵占。俄方一句“我们的移民还需要他们的粮食”,道破了俄方同意保留江东六十四屯的内心話。但由于清朝并无此地的主权,管辖权与主权分离的做法为后来的事件埋下了隐患。

《瑷珲条约》签订后,沙俄加紧向黑龙江左岸移民。阿穆尔省虽地域广大,却大都是森林、莽野和沼泽地,只有黑龙江上游和中游沿岸地带适于耕种,于是江东六十四屯这片适宜耕种的肥田沃土就成为沙俄侵夺蚕食的对象。到1879年,在沙俄的蚕食下,江东六十四屯的面积缩小为长约一百四十华里,宽约四十二华里,约一千六百平方公里。

1894年,沙俄官员马丘宁根据1860年《中俄北京条约》,提出彻底解决“结雅河畔(即江东六十四屯)满洲人”问题的报告,决定取消清政府对江东六十四屯居民的管辖权和境内中国居民的居留权。1898年清政府瑷珲当局“拨派官兵一哨,过江保护旗屯”,被俄军强行缴械,变成武装冲突。此后“俄人之骄横日肆”,终于积成流血惨案。

1900年7月17日,俄国派出一支军队越过精奇里江,扑向江东六十四屯,驱赶大批屯民“聚于一大屋中”举火焚烧,大部分被活活烧死,逃出者不足半数。俄军沿江边一个屯子挨一个屯子,将中国居民房屋纵火毁尽,死里逃生的中国居民扶老携幼,逃奔黑龙江边,因江水阻隔,绕越不能,只得露宿江滩,哭号凄惨。顷刻,俄骑兵追来,枪击如雨,最后俄军将“未及过江者,不分男妇老幼,农夫工匠,负贩商贾及民间各行等业一同逼入江中,通共浮水得生者不过六七十人,其余均被逼溺死江中,浮尸蔽江者数日不绝”。中国居民的鲜血又一次染红了黑龙江水。

驻瑷珲的中国官兵为保护屯民过江,瑷珲副都统凤翔派统领王良臣等带骑步炮兵300余人于17日夜偷渡黑龙江,至精奇里江口,截俄援兵。18日晨时,中国渡江官兵与俄军在精奇里江口的博尔多屯展开激战。这场战斗为江东六十四屯居民渡江赢得了时间。

在博尔多屯激战的同时,瑷珲水师营征集商船20余只同水师营战船共30余艘,日夜接渡,飞棹如梭,将幸免于难的部分屯民接回江右。

7月18日,又一支俄军渡过精奇里江,继续焚烧“满人村屯”,仅在博尔多屯一处就枪杀了上千名中国居民。又将未及渡江者,不分男女老幼,农夫工匠,各业人等,一同逼入江中。除数十人游过江岸得生外,其余人等皆被逼溺死江中,浮尸蔽江数日不绝。事发十几天后,沉溺在黑龙江底的无数死难者尸体浮上水面,顺流淌去,江面漂浮油层,江水为之奇腥。

这次江东六十四屯惨案,又夺去了二千余名中国居民的生命。

海兰泡和江东六十四屯两处四次大屠杀,共有7000多中国居民被杀害。

美国历史学家贝弗里奇说这一惨案是“俄国在远东最近历史中臭名昭著的丑闻”。日本人石光真清指出,这是黑龙江上有史以来“最大的屠杀,最大的悲剧,最大的罪恶!”俄国人多伊奇认为,“沙俄现在实行的这种惨无人道的做法,只有与中世纪审判异教徒的宗教法庭和西班牙对异教徒、犹太人和摩尔人的迫害才可以相比拟”。

8月4日,格里布斯基发布命令,根据《瑷珲条约》一直归中国政府管辖的江东六十四屯以及阿穆尔河右岸的土地,已归俄国政府管辖。7月31日,海兰泡市议会举行会议,授权格里布斯基征用江东六十四屯中国居民所遗弃的粮食、家畜,以供民用和军需,中国居民的全部田园财产均被沙俄军事当局征用和没收。

 “江东六十四屯惨案”后,中国历代政府同沙俄、苏联政府进行过多次交涉,要求归还这片领土,但由于各种复杂原因的限制,交涉均无结果。现时江东六十四屯属于俄罗斯联邦阿穆尔州管辖。

06

“以实际占领”的卑鄙手段继续掠夺

海兰泡和江东六十四屯大屠杀之后,沙俄立即以这两地为基地对中国东北地区举行野蛮的征服。戈罗戴科夫首先派俄轮驶入额尔古纳河、黑龙江和乌苏里江,摧毁中国沿江卡伦和村镇,派骑兵深入乌苏里江左岸大肆烧杀。接着俄军主力扑向黑河屯与瑷珲。他们将黑河屯“未及逃走的居民全部杀戮和投入火堆”,“全部夷平了这个“拥有五六千人口的城镇”。在瑷珲城中“四向焚烧”,使“数千余房,毁尽为墟”,只留下一座营盘和一个武器库供他们作战使用。

沙俄将穆拉维约夫割占中国黑龙江地区的行动方式概括为一个侵略公式:“必须以实际占领地方的办法来支持俄国外交上的要求”。其后,沙俄通过1860年《中俄北京条约》、1864年《中俄勘分西北界约记》等一不平等条约又侵占了中国乌苏里江以东地区和外西北地区大片领土。《瑷珲条约》的签订,为沙俄进一步掠夺中国领土开了一个罪恶的先例。

俄国通过不平等条约割占中国北方领土如下:

1858年,中俄《瑷珲条约》侵吞了中国东北外兴安岭以南,黑龙江以北60多万平方公里。  

1860年,中俄《北京条约》,继续霸占中国乌苏里江以东,包括库岛在内约40万平方公里。

1860年至1864年,中俄《北京条约》和中俄《勘分西北界约定》,抢夺了中国巴尔喀什湖以南(注1)44万多平方公里。

19世纪80年代,中俄《改订条约》以及以后五个勘界议定书,又侵吞了中国西北部7万多平方公里。

注1:巴尔喀什湖位于哈萨克斯坦共和国东部,为汉代以来古代中国西北边境的天然分割线,曾是中国与俄国的界湖,1864年中国和沙俄帝国签订不平等的《勘分西北界约》以后,巴尔喀什湖正式脱离中国,苏联解体以后巴尔喀什湖归哈萨克斯坦共和国。

原属中国的乌苏里江以东约4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划归中、俄“共管”,这实际上不过是沙俄正式吞并这一地区的过渡而已。中俄《北京条约》后,中国乌苏里江以东,包括库岛在内的这块土地,又被沙俄侵吞。至此,通过十多年间的两个不平等条约,沙俄共吞并了我国东北约100万平方公里的国土。

正如恩格斯所说,俄国不费一枪一弹“从中国夺取了一块大小等于法德两国面积的领土和一条同多瑙河一样长的河流”。下图为英国人寇松的评说:这是十分罕见的获取如此肥沃的土地是以极便利和狡诈的手段。

民国五年,著名的爱国诗人河北任丘人边瑾的诗集《龙沙吟》传世。其中较为著名的为《龙沙吟》写道:

    龙沙万里戍楼空,斑点离离塞草红。

    六十四屯遗迹在,何人光复大江东。

    曾渡雄俄十万兵,沿江布阵势纵横。

    无端一夜萧萧雨,疑是当年饮马声。

    黑龙江上又秋风,漫说当年汗马功。

    多少兴亡多少恨,浪花淘尽几英雄。

    飒飒西风卷暮涛,大江西畔好停桡。

    至今凭吊浮尸处,犹说红羊劫未消。”

此诗现陈列于瑷珲历史陈列馆,为参观瑷珲历史陈列馆必读之诗。

我们2018年夏天在“开车去远方”的路上,沿黑龙江边行走,一路上看到对岸的肥沃的土地,茂密的森林,还有他们在我国的土地上种植的庄稼,每看到一次,就气愤一次,一个下午,我们的心情很不好,直到抵达伊春的嘉荫县城。

2018年8月24日于黑龙江瑷珲古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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